第 99 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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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伤口是左腿多,还是右腿多?”

    在抬起她的腿之前,向斐然公事公办地问。

    商明宝思索一瞬,也学他公事公办的语气:“右边。”

    向斐然便拉高了她的右腿。

    商明宝两手抓紧了实木梯的两端,不敢看他,脸微微仰着,目光投向天花板,齿尖磨着下唇内壁。

    该死的蚂蝗,害她这么尴尬。

    被叮咬过的地方已经浮起了小小的红色肿包,在她肤色上很醒目。向斐然半蹲着,凝神仔细查看过去。白炽灯不够明亮,且被商明宝挡在了身后,投下一池暗影。

    “手机给我。”

    商明宝不明所以,但还是乖乖把手机递给过去。向斐然接过,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:“打个灯。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

    手电筒开启,投下放射形的光源。

    因为要打灯,商明宝视线不能再躲,低着头,看着向斐然垂阖的眼睫,高挺削薄的鼻骨,抿着的双唇,以及脖颈上饱满的喉结。

    热死了,想用手扇风。这地方没空调吗?她明知答案,仍抬眼在墙壁上四顾一圈。墙角结着蛛网,药品的气味一直熏着她呼吸与意识。

    向斐然点开商明宝手机的摄像头,拍下了他觉得严重的伤口。

    “上面的看不清。”他滚了滚喉结,脸色和语气都一派淡然,“被挡住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”商明宝被这突如其来的难题困住,目光一时无措:“我、我……把牛仔裤脱了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一片沉默中,两人谁也没看谁,视线上下错峰。

    “你叫Essie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她睡觉了。”商明宝回道,有些口吃地说:“没、没关系,反正你以前也看过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还不至于看个前女友的腿就心猿意马想东想西,但这里窒闷,空气不流通,确实让他头脑有点发昏。

    他不应声,商明宝已从阶梯上起了身,赤足踩在地上,低头抬腿,将牛仔短裤的裤筒套了出来。

    腿肚子莫名地发软,没站稳,身体歪了一下,脑袋擦过向斐然的胸膛,又被他及时扶了一下。

    谁让她穿背心的,肩膀光洁着,露在外面,毫无阻隔地感触到他掌心的烫。

    “站好。”

    他命令她,冷淡的,嗓音暗哑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脱完,像跑了一段八百米,心脏在胸腔里乱跳,皮肤烧红了般,气息越屏越乱。

    商明宝将牛仔裤垫在旧报纸上,重又坐了上去。

    好险,进行户外工作时,她都穿美丽奴羊毛材质的内裤,因为能快速排汗、透气,款式没什么花里胡哨的,健康、正经、用料慷慨。

    但纵使如此,到底是内裤啊……

    这屋子里闷得让人要发烧。

    剩余的伤口都在后腿根,有的越过了臀线。向斐然只能尽可能地

    拉高她的腿,弯折她的膝盖,并确保自己的目光落在该落的地方。

    有两处肿块明显,想必是最早叮入的蚂蝗,似乎已经感染了。

    向斐然的呼吸随着心率屏了一促,怪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她的异常。

    “怎么这么笨?”他蹙眉,漫不经心地问:“那个摄影助理不是帮你一起检查了吗?”

    是他掉以轻心,以为别的男人跟他一样有用。

    商明宝的右脸颊鼓起个包:“你怎么知道的?你看我啊?”

    向斐然不掉她陷阱,平淡道:“刚好扫到一眼。”

    “就检查到了膝盖,谁知道它们爬得这么快?”

    “能碰吗?”他掀眼。

    “啊、啊?”商明宝被他问得猝不及防,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下。

    “我说伤口,需要确认肿块大小和疼痛范围。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商明宝咽了咽,脸红得滴血,细如蚊蚋的声:“那你……好,你碰吧。”

    但她的腿被拉得太高了,而梯面又如此狭窄,她收紧核心绷了半天,冷不丁汗津津的手一滑,整个人往后仰倒过去——

    “啊!”

    一声短促的惊呼,伴随着手忙脚乱的趔趄,随后一切都偃旗息鼓了——她苍白的手腕在空中划出绵软的一道,被另一只修长的手及时拽住,用力而轻易地往回一拉——

    她直挺挺地栽进了向斐然怀里。

    亏得梯子稳,只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半声刮擦。

    商明宝整张脸隔着衬衣贴着他胸膛,眼睛瞪得大大,半天没敢吞咽。

    他的体息,烟草味汗味香水味发肤原本的气息衬衣的烘洗香氛,交织在一起,铺天盖地地占满了她的呼吸。

    耳畔的心跳如山谷里巨石滚落,沉稳的,隆隆的,越来越快的。

    向斐然的喉结微动,屏息中,低哑嗓音落她头顶:“没收住力度,抱歉。”

    刚刚还拉她的手,此刻推上她肩,似乎是要将她从怀里推开。

    一阵不顾一切的冲动占据了大脑,商明宝猛地合腰抱住了他,两条手臂收得那么紧、那么紧。

    “别走。”

    向斐然僵住,衬衣袖子挽在手肘,他浮着青筋的胳膊与她的手臂亲密无间地贴着,似从前。

    “商明宝。”他点她名,像老师点一个不听话不成器的学生。

    商明宝不听,眼睛死命闭着,脸往他怀里紧贴,手臂也更用力。

    她不管不顾的势头宛如这是个梦。

    这就是个梦,一年零四个月,不闻,不听,不见,不碰,夜夜要冲破藩篱,日日又望而却步。

    向斐然的身体僵得厉害,下颌线绷如时刻。

    “别这样,没洗澡。”半晌,他低声说,听不出语气。

    “不重要。”商明宝迫不及待地说。

    向斐然顿了一顿,还是沉稳感觉、:“起来,还剩几个伤口。”

    商明宝觉得耳畔的心跳好快啊。

    可是,咦……原来是她自己的心跳。

    不是向斐然的。

    他的心跳,和他的声音,他的情绪一般地沉稳,一般地无波动。

    商明宝愣住,忽然觉得身体哪里疼得厉害,目光也变得茫然,像做了错事。

    “斐然哥哥……”她像是死也不肯放的手臂松了,脸庞抬离他胸膛。

    想问什么,但脚底有个黑色漩涡,不停吸食她的勇气。

    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。

    向斐然往后退了半步,扬了扬下巴:“回去坐好。”

    商明宝目光轻轻地凝视了他片刻,但向斐然偏垂着脸,将松垮下来的衬衣袖子又往上叠了一叠,没有回应她的视线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……”她垂阖眼睫,“我可能……”

    向斐然打断她,波澜不惊地问:“要不要换个姿势?那样你坐不稳。”

    他说什么,商明宝便是什么了,从梯子上落了地,两手扶着药柜,将腰沉了下来,额头轻轻抵上铝合金柜的转角,闭上了酸涩的眼。

    他的触诊点到为止。

    “这里疼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这里呢?”

    “一点。”

    “这里?”

    她摇摇头。

    这方小室还是如此的狭窄、昏暗、闷热,汗水从皮肤的毛孔里冒出来,但是那层旖旎暧昧的藤蔓忽然停止了生长,因为找不到坚实的攀缘之物,只好无力地萎靡到地上。

    所有伤口都检查完了,需要拍照的地方也都拍了照,向斐然将手机递还给商明宝:“你可以发给你的私人医生再确认一下。”

    商明宝慢腾腾地将裤子穿好,接过手机“嗯”一声,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两人相顾无言地站了数秒,向斐然转过身去,正要拉开插销推门,忽而听到熟悉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也来了?”一道男声,北京口音重,似乎是其中一名摄影师,今天在坡上滑了一跤。

    “开个奥美拉唑。”这道是惠雯的。

    “又反流呢?”

    “别提了,烧心得很,前几天不是赶项目吗,多喝了几杯咖啡。”

    向斐然将插销插了回去,转过身,散漫地将背抵上门板,对商明宝低声:“等等。”

    习惯性地掏出烟盒抽了支烟出来,咬上后方思及不方便,便没点燃,只是在唇角含着。

    如果是以前,她会依偎上去索他的吻。

    他很会吻,纵使这辈子只吻过她一人。

    而如今,这漫不经心的姿态如此疏离,商明宝被困在这斗室之中,只能听着惠雯、摄影师与卫生站大夫的寒暄,不知外头天光几何。

    趁大夫去玻璃柜里拿药,摄影师扯闲天:“那个小宝老师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挺遭罪的。”惠雯同情地说,“吓得我天灵盖都飞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看向博关心得很嘛,熟人?”

    惠雯笑道:“这我哪知道

    ,反正看着挺生的。()”

    “也是。?()_[()]?『来[]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』()”摄影师叨叨咕咕,“说不定看上人家了,追着呢。”

    惠雯更笑:“哪有这么快。”

    “多漂亮啊,”摄影师道,“年纪又刚好,成了也不稀奇。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,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儿了?”惠雯打趣道:“你没追向博的八卦吧?特爱他前女友,写在博士论文里‘唯一的爱’呢。”

    “嗐,”摄影师抽了根烟出来,不以为然,“年轻时玩浪漫,谁不整点儿海誓山盟?分了也就那样。告儿你,死了的才是永久白月光,但凡活着都得成白米粒儿。”

    见惠雯白眼他,斜眼回去:“不信呐?那你觉得,向斐然写那句话时就笃定了甭管分不分,反正他都不可能再爱别人呗?”

    惠雯倒也答不出话了,见医生回来,不太乐意地丢下一句:“反正我看他不是那种随便一说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呵。”摄影师扬起调门,一脸的恨铁不成钢:“就看脸吧,一个个的。”

    惠雯拿了药,一时没走,稍等了他一会儿,跟他说笑着一同出门了。

    当场听人议论非非,商明宝不知道作什么表情,抬头看向斐然,他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,似乎自己不是话题中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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