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33. 岁月流年(60)三合一 岁月流年(6……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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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岁月流年(60)

    麦收的时候真的挺热的,尤其是怀孕的人更是热的不得了。

    自家门口一到这个时节,夜里是最热闹的。点上火盆熏着蚊子,熟悉的人都聚在这里乘凉。从家里的引出来的井水就在门口,还些人就不回家去洗了,男人们穿着短裤,光着膀子,直接将井水从身上浇下去。之后就那么**的等着短裤在身上慢慢的干掉。

    腼腆的小媳妇不好意思看,那些大婶子可不管那一套。什么乡野粗话都往出冒!

    一般这种情况桐桐就不出去,只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靠着歇呢。今儿四爷拿回来半篮子甜瓜,桐桐也只能躲在屋子里吃,就怕被人瞧见。那农场今年的果树下也种东西了,还是以玉米红薯为主,但空隙里种点这种东西也没人注意。熟好了再不摘就被田鼠吃了,四爷这不就给带回来了吗?洗了一个叫桐桐躲在屋里吃,他去外面支应去了。

    几个小媳妇在外面喊桐桐:“怎么不出来?”

    韩翠娥才道:“在公社忙了一天,坐着不动也难受,回来脚都是浮肿的。”

    陈婶子看着韩翠娥手里的针线活,就问说,“这又是给桐桐做的?”

    是裁缝新做的裤子,因着怀孕了,桐桐叫人家给做了松紧裤。这么着穿着舒服。做好了得买了松紧带,得自己把松紧带给穿到留好的地方去。

    韩翠娥点头就笑,“可不!胎养的好,裤子紧了,她坐着办公不舒服。”

    这也太惯着了,“大腰裤子穿着不挺好的,大腰小腰随便一收就行。一年一条裤子穿四季,不也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韩翠娥摇头,“现在啥年月,以前啥年月。再说了,谁家出去上班穿个大腰裤,也不像个样子,人家要笑话的。”

    笑话啥嘛!大腰裤子多俭省。

    大腰裤子就是那种大裆裤,腰是敞着的,提起来之后用腰带缠起来再绑上。下面再把个绑腿,穿着后活动自如。现在好些人还是穿着大裆裤,但在年轻人中很少见了。

    西邻金三娘是本家的伯娘,也说韩翠娥,“媳妇还是要管的,这也太败家了。谁家婆娘怀了娃娃都好看不起来,穿着不露肉就行了,就这几个月,换了几条裤子了?这一生之后,是不是这裤子就穿不成了?”

    “生老二的时候还能穿嘛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生老二的时候是几月生的?生到冬月天,你这还叫穿单裤子?”金三娘就说她家的媳妇们,“我就不管,她们还不是一样,一个一个孙子给我生了。儿媳妇子,就不能惯。越惯越不像个样子。”

    韩翠娥笑眯眯的顶了一句:“桐桐自己挣来的,咋花都行。人家不用咱儿养,总不能克扣人家媳妇的养咱儿吧?没这道理。”

    “这不是谁养不养的,这是年轻人不会过日子。大人不能由着,得管着。这省下的还不是都给他们攒着的,将来花到娃娃身上,对吧?”

    韩翠娥摇头,“我不会管呀!以前我倒是啥都管,管的日子煎熬的,缺吃少穿的;现在我不管了,倒是也没缺了我的吃我的穿。”

    金三娘:“……”这是炫耀她儿子能干呗?她直接起身,一手摇着蒲扇,一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,“走呀!回吧,不早了,该睡了。”

    语气里满满的不高兴。

    韩翠娥就笑,“今儿这么早睡呀?再聊会子嘛。”

    金三娘哈哈笑着回了一句,“回去的迟了,我家那口子骂呢。”

    韩翠娥心说:这是笑话我没男人呗。

    其他人跟着打趣,说金三娘:“咋?金三黑不搂着你还睡不着?”

    金三娘脱了脚上的鞋就朝说话的人扔了过来,其他人更笑了。两个人一个追着打,一个四处躲,哄闹成一片。

    桐桐在里面吃着甜瓜,听着外面的乡野粗话,也不由的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这边才把瓜吃完,擦了个手和嘴的工夫,就听到四爷的声音,“乔大夫——”

    桐桐赶紧往外走,门帘子才掀开,四爷的声音又传来了,“桐桐,乔大夫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来了。”

    门口这个问候那个问候的,桐桐从院子里迎接到门厅的时候,四爷带着乔大夫已经进来了。

    外面的人太多,门厅边留下的这一间客厅就没法说话,只能把人往里面带。这个点来,肯定是有什么事的。

    韩翠娥没法进去,只能在外面支应着人。

    这个问说,“桐桐咋了?咋还找大夫?”

    那个问:“怀的不好么?我看挺利索的。”

    韩翠娥:“……”只能说,“都好着呢,就是生头一胎,叫看看胎位。”

    那也太讲究了些!谁家生娃不是到日子就生了。

    桐桐把甜瓜洗了给乔大夫递过去,“不给您倒茶了,怪热的。您尝尝这个瓜。”

    乔大夫接了手里没急着说,朝外小心的看了一眼,这才道:“有件事我没敢言语,这事只敢偷偷的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啥事呀?

    乔大夫声音更低了,“你们这个大队的那个……那个张家的寡妇,叫巧云的。”

    嗯!怎么了?

    “有了。”

    桐桐吓了一跳,这突然怀了孩子叫人知道,真能要了命的。寡妇怀上孩子,这要是叫人知道了,还得了?“她去找您瞧病了?”

    “肚子都四个多月了,夏天这衣裳淡薄,都快遮挡不住了。”乔大夫叹气,“造孽呀!我心说偷偷的给做了也行,但是医院里人多嘴杂……稍微露出去一点,真就坏了。我偷摸问她,那男人呢?她只不言语。你也知道,那是个讷言的人,也没有歪的邪的……我就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。这要是哪个王八蛋胁迫人家的……别平白害了巧云呐。”

    桐桐心里打鼓,其实乔大夫来说这个事,除了因为自己管着妇女工作之外,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金老二跟巧云好过,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。乔大夫是担心叫巧云怀孕的是金老二。

    但这个事还不能先问金老二,万一要不是他,这男人的嘴怕是没那么牢靠。

    桐桐就问:“咱公社还有这种事没?”

    咋能没有呢?“有些瞧着身子不对,又不敢叫人知道,就只说去走亲戚了,在外面躲上几个月,孩子生下来,或是扔了,或是送人了,然后再回来就是。有些相好的男人还不算太混账,知道带去不认识的地方找关系给做了。”

    “您看这样行吗?明天我先了解了解,回头再商量看怎么办。”

    嗳!好!

    临走了看了看桐桐的肚子,“胎位挺好的,不要担心。”

    桐桐就笑着将人往出送,又把甜瓜拿了几个用篮子给装了。到门口的时候人还一样多,韩翠娥还故意问说:“胎位好着没?”

    “好着呢,好生。”

    桐桐继续把人往出送,离人群远了,乔大夫这才说,“你跟你姑是不是联系的少了?”

    没多问,对方不说,她也不问。但每月的钱都按时给,现在收款的地址还是县医院,那就证明跟矿上那边的婚事还没成。她就应了一声,“是!最近忙,身子又重,也就没去。”

    “上次开会还见你姑了。”乔大夫就说,“你知道不知道,你姑她前夫也在县医院?”

    知道!不是后来娶了一个年纪大些的寡妇,跟着在医院的后勤上工作嘛。成分的问题,在单位上属于那种打扫厕所,清理清理卫生的那一类人吧。林温言性子高傲,又吃了成分的亏,是不会跟前夫有啥瓜葛的。

    乔大夫低声说,“但是那寡妇可不是吃素的,最是一个蛮人。她的成分好,她家里是堡垒户,那可是谁都不怕的。要不是你奶奶,你姑真能被那女人给吃了。”她说着,就看看桐桐挺着的肚子,“你看我,给你说这些干啥。你奶奶没跟你说,怕是也怕你担心。”

    桐桐嘴上应了,直到乔大夫走远,她才跟四爷往回走。关于林温言她一字都不提,只问四爷说,“巧云那肚子……是不是老二干的?”

    这谁能知道?只要女人不糊涂,这事应该不能。除非是被强迫的。

    桐桐怕的也是这个,这种事现在没人会告发,因为一旦把事情闹出来,先被唾沫星子淹死的一定是女人。

    第二天,桐桐往麦场去,妇女都在这边晒麦子,太阳好的时候,麦子得不时的翻动一下才能晒的匀称。巧云背着大部分人,靠在麦秆垛的背阴处,用大襟袄遮着肚子。

    桐桐一过去她就紧张的往后缩了缩,显然是有些害怕的。

    “巧云嫂子。”桐桐扬声道,“你找的这个地方舒服,躺着能睡一觉。”

    其他人朝桐桐喊,“你不在办公室乘凉,跑出来受这个罪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这也是工作,得问问咱这些妇女同志们,农忙时节身体是不是吃的消,还有啥需要反应的。一个一个来,我先跟巧云嫂子说几句。”

    净是整些花活。

    桐桐示意巧云起来,两人避开大家的视线,桐桐才拉了巧云的手,“别怕,你只说实话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是谁,晚上累的狠了就睡着了,得发现有人都晚了,嘴被捂上了……”

    桐桐皱眉:“你这肚子,外人粗心不一定能发现,你在家你婆婆也没发现?”

    “我婆婆发现了,打算偷偷把我送到南山的破庙里,叫我在外面把孩子生下来,只说捡了一个。不打算叫我再嫁,要把我留家里,我又有娃,也就不会想着再嫁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去医疗站,就是因为不想生?”

    嗯!

    桐桐拍了拍她,“没事,安心,不会叫人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婆婆……”

    桐桐笑了笑没言语,这事透着奇怪。现在这房子,尤其是草房,窗口特别小,而且位置特别高,一个成年的男人想不发出动静的自由进出,那可不容易。

    况且,一个寡妇,没有男人,家里又是婆婆又是公公的,她睡觉一定会把窗户关着的。况且,往前推的话,事发的时候天还冷,哪有开着窗的道理?再说了,窗户里面插着插销,怎么弄开?

    那就只有门了!

    门里面呆着门闩,又怕有人把门闩从外面拨开,或是风大的时候把门吹的响,一般家家户户都会有成人胳膊粗细的木棍把门从里面顶上。这种的,你想没动静的推开,其难度可想而知。

    桐桐跟她确认一遍:“你晚上关不关窗?”

    关!肯定关。平时那个窗都不开。

    “我听那些大嫂子聊天,说是你婆婆晚上跟你一块睡,给你做伴。那天晚上,你婆婆不在?”

    “我婆婆有时候半夜上茅房……出来……也会回上房去住。”

    那就是说,恰巧了,她婆婆出去上茅房没回房,然后门是开着的,叫人钻了空子了?

    是存在这种可能。

    但这种的情况下,只一次还恰好就怀上了?这个概率又有多大呢?

    桐桐又问了一句,“你是不是有一段时间,晚上睡的特别死?”

    巧云‘嗯’了一声,“春上的活重。”家里没男劳力,她一个人能挣十个工分呢。特别的累!

    桐桐笑了一下,没再问。

    她也没直接走,在麦场上跟其他人聊了可长时间之后才往回走。

    没回家,先去医疗站,问乔大夫,“春上的时候,有没有记得给谁开过安眠药。”

    有处方的,你等一下。

    乔大夫很细致,把柜子打开,每个月份一个格子,她去找去了。

    桐桐就说,“以巧云怀孕的月份往前推。”

    乔大夫手一顿,几乎是愕然的看向桐桐。桐桐点头,示意乔大夫找吧,看能不能找见。

    结果就在正月十五之后,巧云的婆婆确实买过安眠药。

    药方子不是乔大夫开的,她不在的时候其他的大夫也给开,上面记得是病人自述的原因是:夜里想去世的儿子,睡不着,心里难受。

    这能怎么办呢?安眠药,一次半片,睡前吃就行。

    乔大夫把方子递给桐桐,“你猜对了,是开过这个药。”

    桐桐将方子递过去,“您保管好吧。”说着,她就起身,要走了。

    乔大夫一把将门关上,一脸的郑重,“林干事!”

    叫的是官称。

    桐桐就苦笑:“您是看着我长大的,您有什么话就说。”

    “恶人该治……可有时候这恶人不一定能死,可这好人却没活着的脸了。”

    桐桐沉默了一瞬,只‘嗯’了一声,“我知道,叫我思量思量这个事该怎么办。”

    两人正说话着呢,就听见外面喧闹了起来,到处是喊着救命的人。

    乔大夫赶紧往出走,桐桐跟出去,就见巧云下身都是血,几个妇女拉着架子车给送来的。云岚和张增瑞跟在边上,两人一件乔大夫就先喊:“快救人。”

    人背进去了,云岚就喊:“是不是流产?”

    “啥流产?啥就流产?”桐桐呵斥了她一声,“饿的吃观音土吃的肚子鼓囊囊看不出来呀?喊什么?”

    乔大夫将门关上,在里面也喊:“没有怀孕,哪里来的流产?吃观音土,营养不良……子宫里长了个瘤子,瘤子破了……这是好事。”

    云岚纳闷,看向张增瑞,然后再看桐桐:“没怀孕?”

    “谁说怀孕了?她整天跟那么些大娘大婶一块干活了,这要是怀上了,这么多眼睛看着呢,能看不见呀?”说着就指着一个嘴快的,“梅花大娘生了八个,她看不出来是不是怀娃娃?”

    梅花大娘赶紧道:“不是嘛!我就说,不能打两下就把娃娃掉了。我怀了八个,怀哪个我家那男人也没少捶我,也没见把娃娃掉了。”

    咋还有打人的事呢?

    “咱们云干事跟这个张技术员去看麦子的什么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云岚就说,“看麦子颗粒的饱满程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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